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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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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一個堤壩年久失修,雖表面看起來還像樣,內裏卻早已腐朽,每日逞強阻截著洪水,十分吃力。可只要它還撐著,洪水就過不去這道坎,下游便能一片平靜。但如果有一天,他身上出現了一道裂縫,洪水就能從此鉆入,沖垮腐朽的內裏。堤壩崩潰,輕而易舉。

廖峰就是如此。

他幹得壞事不少。這些東西掩藏在光鮮的外表下時,公安沒有實質證據,拿他沒辦法。可顧南朔的一記重錘砸過來,開了個口子。公安順勢申請搜查令。這一搜查,許多東西便浮出了水面。

先是劉大弟,痛哭流涕訴說自己是被逼的。廖峰設仙人跳之局,握著他的把柄,逼他去聯系南麟玩具廠的老職工,偷盜顧南朔的設計圖。

這一供詞將那位“小蓮”翻了出來。

小蓮又翻出了何軍。

何軍翻的更多。

在公安的審訊下,這些人承受不住壓力,如倒豆子般倒出了一籮筐的事件。

廖峰的勢力就此全線崩盤,再無翻身之地。

陳俊輝的案子水落石出,所謂“賈巖山”正是廖峰的手下。鑒於他是用的假名□□,還有當初的合同留檔,詐騙之罪證據確鑿。

李守義家的事就不太好辦了。那位“朋友”雖然也是廖峰的手下,可他只是言語引導。李守義的兒子是自願前往澳城,更是自願參賭,同樣的也是自願簽訂借款協議,欠下巨款。這案子若說是誘騙,缺乏決斷性證據,只能不了了之。

好在廖峰一夥人犯得事多,除了這兩條,還有無數罪行等著他們。最後,為首的廖峰何軍小蓮等人,全部判處死刑。劉大弟三年,其餘手下有期徒刑不等。

李守義家再次鬧翻了天。

“守義,我求求你!那是我弟弟。你救救他!他才二十歲,這麽年輕,真要坐了牢,往後出來還怎麽娶媳婦?誰家姑娘會答應嫁給他?”

李守義臉色陰沈:“沒人嫁豈不是更好!免得禍害了好人家的姑娘!”

“李守義!你怎麽能說這種話!那是我親弟弟!”

“我說錯了嗎?像他這種人,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。如果她不是你弟弟,如果你現在沒結婚,是別人家的姑娘,讓你嫁給他,你願意嗎?”

劉氏啞然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“不願意是嗎?可見你自己也清楚你這弟弟是什麽德性!”

劉氏咬牙,哭起來:“可是……我只有這麽一個弟弟。爹媽都不在了,臨死前把他托付給我。我不能不管他。我娘家就只剩他這麽一個人了。守義,你幫幫他好不好?”

“他現在是犯了國法,你以為我是誰?我能怎麽幫他?”

聽李守義這麽說,劉氏抹了把眼淚,急忙道:“我問過了。他跟何小蓮的事,公安已經查明是對方做局,他是無辜的。偷設計稿的事,他不是主謀,也沒在中間得利。只要得到顧南朔的諒解,可以從輕量刑,甚至不判刑。嚴師傅不就沒事嗎?守義,我們去求求顧南朔,他想要什麽,我們都給他。多給點錢補償,他總會答應的,好不好?”

李守義氣得發抖:“錢?劉大弟有錢?你有錢?”

“咱們家不是有嗎?就算沒現錢,還有廠子,把廠子賣了總能……”

“劉倩!你瘋了!你心裏是不是只有你弟弟!我呢?你想過我沒有?就算你不顧念我,那兒子呢?你把兒子放哪裏?你只說他跟小蓮的事,說他跟南麟設計稿的事,那他跟咱兒子的事呢?”

劉氏心虛地低下頭,聲音小了不少:“那……那不是沒有證據嗎?”

“公安是沒有證據,可我們自己心裏清楚!要不是他,兒子會被人騙去澳城,會陷在那裏出不來?你自己問問兒子,看他願不願意原諒劉大弟,他願不願意賣了自家的廠子去救劉大弟!你總說疼兒子,你當真疼他嗎?”

“我當然疼他。我就他這麽一個兒子,怎麽會不疼他。可那是他舅舅。他舅舅以前也很疼他的。”

“劉大弟疼他?”李守義只覺得荒謬,“或許小時候確實疼過,但如今……哼!疼他會跟外人合夥把他騙去澳城?會眼看著他身陷囹圄?”

“他舅舅不是故意的。大弟也是沒辦法。那些人抓著他的把柄要告他流氓罪,他是被逼無奈才……”

“被逼無奈?”李守義冷哼,“他被逼無奈,他不想坐牢,所以咱兒子就活該去死?你知道那些天兒子在那些人手裏過得是什麽日子嗎?你知道兒子是怎麽熬過來的嗎?我剛把他帶回來的時候,他是什麽樣子,你還記得嗎?”

劉氏渾身一顫。恍惚想起來,兒子剛回來的時候,身上多處傷痕,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了。夜夜做噩夢,嘴裏說著不要打我,不要殺我,不要砍我手腳。在家養了好一陣子,才慢慢緩過來。

“劉倩,你知道被人拿刀抵著脖子是什麽滋味嗎?你知道被人抓著手放進刀閘裏是什麽滋味啊?你不知道。但這些你兒子都嘗過。他們是真的會要人的手腳,要人的命!你現在還堅持要救劉大弟嗎?”

劉氏偏頭,不敢直視他的眼神:“我……兒子……兒子現在不是已經好了,沒事了嗎?”

“沒事?兒子能沒事,是我賣了廠子,拿著錢及時趕過去救他。不是因為劉大弟!劉倩,我看你真是豬油蒙了心,是好是歹都分不清。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裏,我不可能救劉大弟。別說救他。在知道兒子的事有他的手筆後,我恨不得殺了他。我現在只嫌三年太少,怎麽不多關他幾年!”

李守義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也有錯。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廖峰劉大弟等人的恨。兒子是不好,天真單純,不谙世事,還異想天開,別人說幾句,就以為真有什麽好投資能獲得大回報。攛掇兩句就屁顛顛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,被人賣了都不知道。

兒子或許還有很多的缺點,但他從沒有進過賭坊,甚至不知道賭坊長什麽樣子。如果沒有人費心引誘,他絕不會走進去。

吃一塹長一智,經過這一回,李守義也明白,不能再放任兒子這樣下去。他已經決定往後即便再忙,也要抽時間好好管教兒子,把他的性子扭過來。不求他有多大出息,能做個普通人,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。

劉氏卻不怎麽想。她想兒子好好的,也想弟弟好好的。她不是沒怨過弟弟居然害兒子。可看到弟弟在牢裏的模樣,她心軟了。至少兒子已經沒事了。既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,原諒弟弟又何妨?

她無法接受李守義的話:“李守義,你不能這樣!”

“我能!”李守義斬釘截鐵,擲地有聲,“劉倩!我不欠你們劉家的,更不欠劉大弟的。這些年,我幫了劉大弟多少次,給他擦了多少屁股,你算得清嗎?你總說我媽看你不起,可你有沒有想過,你總扒拉家裏的東西給娘家,劉大弟一惹禍,你就護著,讓我忙前忙後給你們收拾爛攤子。我媽能看得起你?

“遠得就不談了,光說這一次。賣廠的時候,你不同意顧南朔的合作協議,我還當你是真心為我好,願意跟著我拿剩下的錢從頭來過。誰知道竟也是為了劉大弟。行!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兒子的事跟他有關。你覺得人比錢重要,我認了。可現在你明知道劉大弟對兒子幹得事,還要幫他!還想我再次賣廠去幫他?劉倩,你不把我們李家耗光,你不甘心是不是?”

李守義深吸一口氣,緊握雙拳,下定決心:“我們離婚吧!”

劉氏楞了許久才回過神來:“你說什麽?你要跟我離婚?”

他們夫妻二十多年,多少風風雨雨都過來了。就是那十年落難也沒將兩人分開。可如今,日子越過越好,李守義居然要離婚!

“李守義,你沒良心!當初你們家被下放,被□□的時候,多少人勸我跟你離婚,跟你斷絕關系,我都沒聽。跟著你受苦受累,不離不棄!如今你發達了,就要跟我離婚!你不是人!”

李守義有一瞬間的動容,轉眼又狠下心,“當初賣廠的錢,給兒子還了債後還剩七萬。手頭這個小廠子用的都是倒騰了好幾手的機器,花費不多,其他方面我也是能省則省。如今家裏還剩一萬。離婚後,作坊歸我,一萬塊我全給你。拿著這筆錢,你是自己做點小買賣也好,是去救劉大弟也好,我都不管了。”

本還罵著李守義的劉倩頓時歇了聲,面色掙紮,半晌後說:“你媽手頭還有一套金首飾。”

李守義頓住,心底自嘲一笑。說出這話的時候,他不是沒想著劉氏會幡然醒悟,回心轉意,沒想到對方一聽有錢救劉大弟,態度變得如此之快。他只剩下了失望。

“首飾是我爸留給我媽的,不能給你。”

劉倩不悅:“你那作坊價值好幾萬,就給我一萬,不公平。”

“要說公平,這些年我給你弟弟擦屁股花得也不少。”

見劉倩張嘴,李守義搶在他前頭開口,繼續說:“那幾年我家被下放,你跟著確實受了不少罪。我記得這份情。但早年你們劉家困難,也是我李家出手相助,否則你爸媽早就死了。你若真要算,我也不介意算個清楚。”

劉倩啞然,劉李兩家祖輩是世交,牽扯甚多。戰亂的時候,確實是李家護住了劉家。災荒的時候,更是李家養了劉家三年。

她張了張嘴,一時無語。

李守義瞄了她一眼:“你如果還不忿,你拿作坊,我拿一萬塊。大不了我從零開始,做倒爺,開小店鋪努力攢幾年再辦廠。”

劉倩語塞。她拿了作坊不會經營,有什麽用?倒是能賣出去。可裏頭的機器都挺舊了,到李守義手裏的時候還能值點,現在再賣,等於多換了一手,就賣不上什麽價了。

劉倩想了想,“我拿一萬塊!”

李守義點頭:“往後每個月我會給你五十塊生活費。到時候你去辦個存折,我會按時打到裏面去。”

如今在鵬城,進廠職工的平均工資還不到五十塊呢,已經足夠養活一家老小。劉倩一個人拿五十,足夠她過得舒舒服服,吃好喝好,還有閑錢打牌尋樂子了。

李守義倒不是不願意再多給一點。但他怕劉倩留不住。五十塊,能維持劉倩的優越生活,也不會太過惹人眼,引來歹人。

就這樣吧。夫妻二十多年,鬧到這個地步,他實在是累了。

——

南麟玩具廠。

梁振邦將設計稿遞給顧南朔:“當初作為證據被押在公安局,現在案子結了。今天公安同志聯系我,我去取了回來。”

顧南朔眼都沒擡:“扔了吧!”

“啥?扔……扔了?”

“對!撕碎,扔了。”

“可這是你的創意,你的設計,你的心血啊!”

顧南朔噗嗤一笑,“你雖然不懂玩具制造和研究,但這幾個月跟著研究部的幾個老師傅,多少也知道點皮毛,你仔細看看我這幾份設計。不論從外表,還是功能方面,都算得上光鮮亮麗,抓人眼球。但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條件,它能被制作出來嗎?”

梁振邦蹙眉:“不能嗎?我覺得可以啊。”

“如果鐵了心要做,確實可以。不過你有算過真做出來的成本嗎?”

梁振邦坐下來,拿出紙筆,對照設計稿寫寫算算。前頭出產的玩具車等都是他負責采購的原料,比誰都清楚小燈管電池等的價格,也更加清楚制作的難點。

認真算下來,得出結果後,梁振邦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怪不得說要扔掉,就這個成本價,誰耗得起!有這錢給孩子買玩具,去買點其他東西不好嗎?

顧南朔停下手中的活:“所以這是給你又上了一課。永遠不要粗心大意,過於信任別人。即便他之前有過多次成功的案例。也要把每一次合作當成第一回 謹慎對待。”

梁振邦默然點頭,看著紙上的數字,唏噓不已。

他如今能看出來的問題,算出來的結果,嚴師傅會不知道嗎?廖峰會不清楚嗎?可他們為什麽依舊栽了進去?蓋因顧南朔前幾次的設計帶來的效應過於震撼,讓他們對顧南朔這方面的能力深信不疑,壓根不曾想過設計會有問題。

知道了真相,梁振邦將原本的設計稿撕碎扔進垃圾桶,臉上已沒了半分不舍。

“如今廖峰的事告一段落,有了他的前車之鑒,想來其他想搞小動作的人也會掂量掂量。咱們可以歇口氣了。”

顧南朔卻不這麽認為,“想歇口氣,怕是還不行。那些仿制我們玩具的幾個廠子,現如今情況怎麽樣?”

“就那樣。價格戰耗不起,價位調回來後,雖然依舊比我們便宜兩毛。但我們實行配貨,新玩具的市場利潤遠比差價有利可圖。商家自然知道該怎麽選擇。倒也不是完全沒人去他們那進貨,都是些小商小販,生意不咋地。說句不好聽的,就是在吃我們剩下的。”

“他們只怕恨死我了。”顧南朔失笑,“幫我聯系一下,我請他們吃頓飯。”

——

飯局上。

顧南朔笑著給所有人倒酒,幾位老板看他的眼神卻不怎麽友善。

“顧老板這是什麽意思?特地當著我們的面炫耀嗎?”

“炫耀?我炫耀什麽?”

“顧老板,大家都不傻,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。你這幾個月好風光呢。尤其最近露得這一手,可把我們害慘了。”

顧南朔笑著沒說話,卻給梁振邦使了眼神。

梁振邦開口道:“幾位老板這話就有些過了。我們正經做自己的生意,怎麽害你們了?你們莫不是忘了,當初所有商家都來找南麟退貨是怎麽回事?我們南麟又是為什麽二十多天銷售停擺?要不是我師父設計出新玩具,挽回頹勢,現在慘的可就是我們南麟了。

“幾位老板不厚道啊!玩具車玩具槍是誰弄出來的,大家都知道。你們想有樣學樣也就算了,還用價格來壓我們一頭,這是要合起夥來想逼死我們呢。”

有些老板面色訕訕,有些臉皮厚,不以為然。

李守義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:“顧老板今天找我們來,應該不是為了吃飯這麽簡單吧。你有什麽事,不妨直說。”

“那我就直說了。前陣子的事,想必大家都深受其害。你們損失不小,南麟的損失也不小。我希望有一個健康的市場,大家良性競爭,不搞這些害人不利己的花樣,有錢大家一起賺。”

一位姓王的老板嘴角抽搐:“我們倒是想有錢一起賺。可顧老板你沒給我們活路啊!你那些新式玩具一出,誰還玩鐵皮老鼠鐵皮公雞?你要是只設計出一款也就罷了。第一回 出手就是十幾樣,那些什麽彩虹塔疊疊樂,價格沒比老式玩具貴多少。小孩子都是貪新鮮的,你這樣,我們還怎麽賣?”

做生意本是各憑本事。顧南朔又沒耍陰招,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。但顧南朔沒有辯駁。他很清楚,辯駁沒用。奪人錢財,如同殺人父母。這才是問題的關鍵。

“這點是我考慮不周,自罰一杯!”顧南朔端起酒杯一口悶。

他知道這不是他的錯,但成年的世界,並不是單純以對錯論的。他是來賺錢的,不想把這些人得罪死,也從沒想過要逼得他們沒生意可做。

“我有個提議,大家既然都想有個良好的市場環境。那麽就請各位把廠裏的價格再調一調,與我們南麟一致。南麟也會取消配貨。同時,如果南麟有新的玩具上市,會提前告知各位,並且將設計圖給各位。如果各位在制作上遇到困難,南麟也可以幫忙,爭取大家的玩具同步面市。”

眾人:???!!!

天上掉餡餅了?有這樣的好事?

李守義問:“顧老板這麽讓利,應該還有別的條件吧?”

“當然。作為設計提供者以及技術顧問,各家每年向南麟支付一萬塊的費用。”

果然,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。

此話一出,所有人沈默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面面相覷。

一萬塊,可不是個小數目。

顧南朔放下酒杯,“大家都仿制過我們的玩具,清楚需要的成本多少,最近幾個月,這些玩具賣的怎麽樣,你們心裏也有數。就目前這個形勢,我提的方案每年至少可以給你們增加好幾萬的利潤,而你們每年只需要支付一萬,不值得嗎?”

王老板蹙眉:“話不是這麽說。目前玩具賣得好,各大商家搶著要,是因為只有你南麟一家在賣,供不應求。如果我們幾家都賣,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
他瞄了顧南朔一眼,“顧老板好好的獨門生意為什麽要便宜我們?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,每年能給我們增加幾萬的利潤,這幾萬你自己賺不好嗎?幾萬換一萬,可不是生意人會做的事。”

顧南朔從梁振邦手裏拿過資料,沒人發了一份。

“這是我用兩個月時間匯總的市場調查報告。大家也知道,改革開放之後,國家經濟高速發展,我們鵬城與港城相鄰,占據地理優勢,又是特區,這幾年的變化非常大,別說一年一個樣,說句一月一個樣都不過分。

“別的地方雖然不及我們,但都在改革。政府鼓勵個體戶,鼓勵私人辦廠。投資的人多了,增加的工作崗位也多。以前鄉下人只能守著村裏的地,靠那點糧食過活。現在她們還能給人打工,有想法有能力的,還可以做老板。大家的生活水平大幅上漲。手上有了餘錢,除了吃飽穿暖外,還可以買些別的東西。

“加之國家實行計劃生育,一對夫妻只能生一胎。這生下來的孩子自然是一家人的心頭肉,他們吵著要個什麽東西,沒有不應的。因此,如今的玩具市場很大。”

顧南朔點了點資料,“南麟目前銷售八個百貨商場,二十七家供銷社,以及不下五十家私人貨鋪。你們覺得我們粵省以及比鄰我們的臨川臨湘等省份各大城市加起來,就這麽點商家嗎?”

眾人眸光一閃。自然不只。他們粵省加起來就不只八個百貨商場。更別說,各縣各鎮都有供銷社。私人貨鋪就更多。

顧南朔繼續說:“市場這塊蛋糕是很大的。南麟現在規模小,只有兩條生產線。別說供應全國,就是鋪滿南邊都不可能。而在南邊之外,北邊的市場更大。所以你們完全不用擔心大家一起做會造成供過於求,而導致商品囤積。我認真算過,按在場諸位的工廠規模,再加三家不成問題。”

眾人深吸了一口氣,若是這樣,那他們之前打什麽價格戰?按南麟的價格賣不好嗎?

王老板眼珠轉了轉。既然市場大,南麟本就吃不下,他們照舊仿制不就行了?也就比南麟的玩具晚一陣子面市而已。想來,只要所有人價格一致,就算賺得沒南麟多,也是有利可圖的。何必每年給南麟一萬塊?錢多燒得慌嗎?

顧南朔似乎早猜到有人會這麽想,笑著說:“南麟的每一個玩具都是我親自設計,花費了我不少心思、時間與精力。我願意把它們交出來,你們總得給我點辛苦費嗎?你們應該不想前陣子的事情再來一次。”

他用手指了指腦袋:“我別的不敢說,腦子還算活泛,靈感多。”

眾人面色一肅。這是警告眾人,如果都帶著這種想法,他不介意把新玩具加配貨的政策持續下去。

顧南朔將大家的神色盡收眼底,“顧某是真心想和大家有錢一起賺的。我已經拿出了自己的誠意,就看你們有沒有誠意了。當然,這是大事,諸位可以回去考慮考慮。我這邊三個名額,只要還沒滿,你們都有機會。”

次日。

顧南朔預料到會有人登門,卻沒想到第一個來的是李守義。

李守義說:“說起來,還沒跟顧老板道歉。之前效仿你們的玩具,雖然不是偷設計稿,但沒有得到你們的同意就私自制作,與偷設計稿也沒有太大區別。這做法不厚道。我心裏也清楚自己對不住你。是我歷經大起大落,想快點重新爬起來,一時想岔了。

“顧老板大人大量不計較,我謝過顧老板。顧老板,我同意你的提議。說來慚愧,顧老板賣我廠子的時候,曾給過我一次一飛沖天的機會,可惜當時我諸多顧慮,沒有抓住。已經錯過了一次,我不想再錯過第二次。”

顧南朔點頭:“李老板既然決定了,那我們就商量一下合同的具體細節吧?”

李守義突然不好意思起來:“那個……有件事不知道顧老板能不能通融通融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你說的一年一萬,我沒有意見。但是我手頭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錢。你看能不能先給兩千,剩下的我兩個月後給你?”

“三個月吧。時間寬裕點,你也可以手頭多留點用作廠子周轉。”

李守義沒想到他這麽爽快答應,還把時間拖後了一個月,欣喜不已:“多謝顧老板!”

說是商量合同細節,其實合同顧南朔早就擬好了,裏面規定了甲乙雙方的權利和責任,並不存在陷阱和霸王條件。李守義看過後,沒有異議,直接簽字。

李守義離開後,梁振邦嘖了一聲:“你怎麽這麽好說話?”

“只針對李守義。畢竟十二萬買他的廠子,我們算占了便宜。這一萬塊他又不是不給,只是推遲些日子而已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。幹嘛不答應?”

話音剛落,就被告知方老板餘老板聯袂而來。

三個名字很快滿了,王老板晚了一步,沒占到座,氣得臉色鐵青。

看著三份合同,顧南朔長舒了一口氣。

打一棍子給顆甜棗,拉一半踩一半。既震懾了所有人,也沒將鵬城的玩具廠老板都得罪死。至此,他在鵬城算是站穩了腳跟,打出了自己的名氣。

別看他跟幾位老板說得硬氣,說是有錢大家一起賺。當然,他也確實是這個意思。沒說謊。可還有一點,他沒有說。他沒法從知識產權方面維權。如果每出一個產品,別人就效仿。短期內,他或許可以用新玩具加配貨的方式搶占市場。但時間長了,這招是行不通的。

他不可能一個月設計一批新玩具。南麟的規模也承載不了這麽多玩具的生產。

不過現在這種一起賺錢的模式也非是長久之計。

最重要的是品牌。

只需南麟打響品牌,大家認準了南麟為正品。其他就好辦了。

不急。合同只簽了一年。

一年時間,足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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